我與故鄉,恰似剛過去的冬天,越來越遠。
在睡夢中,我不止千百遍地追尋曾在那里的生存足跡。一個人,何曾不在它的枝丫下飲過點滴的雨露,實現他人生的最初成長呢!我有時不禁問自己,我愛它嗎?說到愛,為此感到我的悲哀!說實話,我何曾愛過它!何曾像愛我自己、愛我的母親那樣愛過?沒有,這便是我的悲哀!這使我在夢中無數次地自省,使我越發羞愧。
不單是我,所有當日從故鄉走出來的人,都吝嗇地不肯給予故鄉這份感情。或者,從未生發過這樣一種情感——在人生大部分時間里,我們有無數種可能和無數次機會,調動屬于我們人類最最寬厚的情感,但卻不知為什么,只差臨門一腳又退縮啦!這預示著,可能有比這更好更高的價值追求需要我們去選擇,而無暇兼顧,這道理說的通嗎?如果說不通,那就是思想的問題、良心與道德的問題,今天的人們,是不是給眼花繚亂而非繽紛而和諧的世界給迷亂了。失去了自己初發時的蹤跡——在我離開故鄉時,我曾回望故鄉在春雨霏霏中踽踽的影子,它破爛而佝僂的形容,使我的記憶中,永遠都有一頭老黃牛拖著一輛滿載秋糧的轆轤車,艱難地跋涉在鄉間小路上.......六月里,匍匐在膝高的麥子壟溝里偷隊里豌豆地的嫩豆莢,掘地里的黃蘿卜,采擷粟地的霾子,一種粟子的變種,可以食用,但吃過后滿嘴黑,糊的像一只花臉貓,十分搞笑。菜園子的玉蔓菁。碾坊里的燒雞,雞瘟后的死雞,大人不許食用,但我們偷偷就著碾坊炒莜麥的火灰,和泥包了去燒,常常顧不得細品便狼吞虎咽的進了肚子,油水哈喇子在衣服上一流一大片。我想,與現今瘋狂大賣的叫花雞差不多。掏鳥蛋,漫山遍野地狂奔。下水追水上游弋的鴻雁,和鄰村的孩子群唬打仗。小時候,看的戰爭片多,因而村子里的孩子們同樣派系林立,搞的像在敵后或階級斗爭似的,這種情景如今想起來仍忍俊不禁。當然,村中鄰里的和睦,雪中送炭的盛情,艱難困苦時期的相互幫襯扶持,都成了茶余飯后的美談......細數下來,從那一日匆匆離開故鄉到如今,已有三十年了吧!唉!那春雨漫過,綠如染碧似錦的故鄉的田野啊!那幾千個日子與故鄉的形影不離和在它懷抱肆無忌憚的翻滾嬉鬧,到某一日淚眼婆娑的忍痛割舍。曾經發生的一幕幕像一幅幅溫馨美麗的畫卷始終貯存在我的記憶里不敢忘懷。在最初的人生中,它是精神最豐富的食糧,滋補了我的成長。
而我,現在變的市儈!但我不知何至于此,我恍惚。也許我離開故鄉,離開原本的我已太久太遠?我的蛻變,意味著一個社會自由人成長的失敗。這不光受自身力量的驅使,還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在推波助瀾。有人將這種變化歸咎于生存環境的改變,認為“環境變了,處在其中的人必須得變。”而這種力量變化的根源,就是為了更好適應、或更好生存。乍看,道理說的通,沒毛病,但細想,毛病卻很大。因為,他把人作為環境中的主體和人的社會責任旁落了。光指責“環境”而不覺察自己的問題。難道這所謂的環境中沒有你?沒有我?而所謂的環境,尤其社會人文環境的塑造,難道不是我們一起炮制的?當我們一個個手挽手,組成一道“抗疫的鋼鐵長城”的時候,那時,我們每個人不是眾志成城的其中一員嗎?一個人的變化,于自身對社會的影響也許不明顯,但是人多了,就會形成趨勢,如果更多的人往不好的方向變,那就是一種災難。我在擔心,當我變成一個漠視責任的人時,你或他是不是也這樣了呢?
某日,我在一個視頻里,看到“一位公路公職人員(像是一名女交警)為擺拍一個送溫暖的鏡頭,往公眾號里發,雙手捧著一盒飯菜給過路的司機,反復擺拍多次,最后連她身后站著的人也不由大笑出聲,而正是這一聲笑才將這種刻意做作的‘溫暖’大白于天下。”看視頻的人,看的眼睛一陣酸楚,這樣的溫暖還暖嗎?太假了!這樣的“鏡頭”在包裹的密不透風的自媒體中,就像毛毛雨。而奇怪和讓人錯愕的是,人們一邊恥笑作假的,一邊又效仿和炮制出另一個假的來。問題是,我們的眼睛畢竟不是干著不亮的燈泡,還能識辨其中的真假貓膩,然而深陷其中的人仍樂此不憊地造假,形同置身于一個詭異的圈子。
記憶里模糊的故鄉,像一道清澈的山泉,時時發出與自然和諧的聲音。
在我心里,更是座豐碑一樣的存在。它的憨厚淳樸,如它粗狂寬闊的曠野。
我人生的最初,就是從它那里秉承了一部分,然而,經過歲月的蕩滌,我沒能保持我的本色,我變了。
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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