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弱的窗

《瘦弱的窗》
　　
　　凌晨三點的孤燈
　　寂寂地
　　冷冷地
　　從玉蘭樹的縫隙
　　輕巧地穿行
　　穿行于我瘦弱的窗前
　　
　　那明亮的
　　柔軟而輕盈的亮光
　　比月亮
　　比星辰
　　更慷慨地
　　照見了我清瘦孤影的心弦
　　
　　瘦弱的窗下無人
　　靜謐
　　緩緩地朝我走來
　　走來的還有
　　萬千蟄伏于枕邊的夢
　　仍至于在重樓深閨處吟哦嘆怨的心事
　　
　　
　　《與仇人書》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與一個勢不兩力的人在時間
　　的渡口不期而遇
　　看見她，兩鬢斑白，臉色臘黃
　　
　　如此憔悴之色，那句在喉嚨中卡了
　　十年之久的“你也有今天”
　　活生生地
　　像咽石子一樣咽了下去
　　
　　
　　《黃昏啊》
　　
　　黃昏啊
　　你站在昨夜的風雪中
　　車流、人流從寒冷中過去時
　　捧起手中綠色的食物的
　　白發蒼蒼的老人
　　
　　黃昏啊
　　你從邊城走來
　　被歲月壓彎的手臂拎著風塵
　　和思鄉的游子
　　
　　黃昏啊
　　你急匆匆地從愛人的屋子
　　逃跑出來
　　神情恍惚的失去愛的女子
　　
　　黃昏啊
　　你拎著一身的疲憊
　　鉆進了
　　那間無人廠房的男子
　　
　　我相信
　　早晨的你們經過紅橋
　　便橋
　　甚至于童年走過的那條平坦大道
　　遁跡于荒寒的山林
　　......
　　
　　而我，無論是晨鐘暮鼓
　　抑或是半夜三更
　　一動不動地佇立在光陰的
　　路口等著，癡癡地等著在淥水亭畔
　　打盹的老人，在韻鎖寒窗里
　　誦讀《詩經》的游子